‘听说你喜欢驾驶，真的假的？’一如既往，陆毅人还是忍不住在回去的车上问起了问题。
‘如果是真的...前辈会怎么想？’目光根本不敢与毅人交汇，加奈子就这么摩挲着双手，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可真是太厉害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对这方面感兴趣。’
‘你真的觉得很厉害，女孩子喜欢这种，不觉得很奇怪吗...’加奈子对自己毫无信心。
‘有吗，我倒觉得很让人佩服呢，这样的女孩子。’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加奈子的语气放松了不少。反观夏晔然，之前来的路上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兴许是刚才的一番纠缠影响到了他，他双手紧紧贴放在大腿上，人坐地笔直，脑袋却很沉重。‘好险，差一点就...’嘴里还在模糊地嘟囔着什么。
‘晔然啊，你从刚才就开始没精打采的，身体不舒服吗？’毅人又看向了晔然，这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大正常。
晔然才像如梦初醒那样，使劲地摇着头，整个人的状态和来的途中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我？我完全没有问题噢！’
‘我怎么看你有些不自在呢。’
‘这是你的错觉而已啦！’晔然本来是想看到加奈子这样的表情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紧张失措到这种地步。
可能是中午交通流量减少的缘故，回去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在把加奈子和晔然送回住所之后，毅人最后一个才回到家里。
‘我回来了。’
‘今天的事还顺利吗？’陆小栗仍旧在自己的房间里奋笔疾书，来不及出来迎接毅人。
‘出了点意外状况呢...看来要延期一两天上路了。’实际情况也难以再依次复述，毅人只好草率地回答了一句。
‘这样吗...真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担心呢...’
只有三天时间去筹划，要硬生生找出两个人甘愿和他一起去做这么无聊的勾当，还要把一个军队使用的大型机械修理到可以正常使用，如果不是出生在无所不能的上城，还真没有哪一个还在就读高校的学生可以完成这个苛刻的任务。就算是为自己找遍了借口，毅人依旧觉得事情显得棘手起来。
‘糟糕，在真正的联邦统领面前夸下海口...这下可麻烦大了。’
不过，当时对谢嘉文说可以先拉拢第四个人这件事倒并不是毅人的泛泛而谈。论疯子，这个世界上层出不穷，而他自己最近正好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疯子，玉门中学的四方。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毅人认准了四方是他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可以来协助的人。
‘明天是礼拜一，放学之后去玉门找他吧。’
玉门中学的放学时间要比开发区实验中学的放学时间晚半个小时，下课后赶去那里绰绰有余。虽然不是很喜欢那一片区域，但很可惜，友善的四方却在那里读书，那边的治安向来很混乱，保卫队都不想去插手，也许又会挨揍吧，要是再被四方救一次可就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这么点小事就害怕，我还算什么男子汉啊。’想着刚才自己内心一下子的畏惧感，毅人自嘲起来。‘说什么也要去一次。’
第二天放学后，毅人刚把要和他一起去的两位跟屁虫哄会家去后，马又廷便一路小跑地赶来了H班的教室里。
‘啊！太好了毅人，你还没走。’
‘都说了在学校的话叫我陆同学就可以了，马老师。’向马又廷解释了不少遍的话，不过他好像从没有记在脑子里。
‘听你们的班主任墨老师说，你要被调走了？’
‘嗯，是啊，我要去军队工作了。’
‘不会吧？校长那个呆老头说的话原来不是愚人节笑话啊？’马又廷尽量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了双眼对毅人说。
‘怎么看都不会是笑话吧？’毅人耸了耸肩，‘而且我还把朋友们扯了进来，现在想想当时在那里的决定有些让人后悔啊...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游乐园，那可是实打实的军队啊，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坚持下来。’
‘怎么会事发这么突然？你那天的精彩表现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呢。’
‘天晓得，说什么神秘的大奖，换来的却是这个。前因后果现在即便梳理明白了，我也还是无法理解。’
‘换做我的话，我也会觉得很不可理喻吧。’又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接着又把另一根香烟递给毅人，再遭到毅人鄙夷的目光后，他才意识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哈哈，真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不抽烟的。’
‘怎么说这也是在学校里啊，你作为老师这样光明正大地吸烟恐怕有些不大好吧。’
‘嘘——可不要被校长听见了。’一边急忙让毅人住嘴，一边拿出了铁质的廉价打火机。马又廷那只粗大的手把打火机打开，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细微的火苗蹿了出来，嘴上的香烟趁着火势未息向前凑近，深棕色的烟草触碰到火焰的时候，闪动着星星般的光点，尖端的烟丝蜷曲着向内急剧收缩。就连毅人也能听到燃烧时那美妙的嘶嘶声。
吞云吐雾了一口后，马又廷又接着说：‘不过这样才能叫做人生吧，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的跌宕起伏，但谁又能预测呢？’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啦...’谈话间毅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就立刻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抱歉，我还急着要去找人呢，那我先走一步了。’
‘啊，祝你好运！’马又廷提高了嗓音，向已经远去的毅人挥了挥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毅人绕了不少弯路才算到了玉门中学的校门口，不过还是争取在四方放学之前抵达了。玉门中学的大门早就破烂不堪了，相比每天都要例行清洁的实验中学，实在是有碍观瞻。保安亭里也没有人在，监控设备上的屏幕也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也许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从大门往校园内部看，毫无美感的教学楼，墙灰也掉落了不少，绝大部分的窗户都是脏兮兮的，甚至还有几扇被打的粉碎。同样是学校，落差的悬殊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来到了国外。
毅人目睹了眼前玉门的现状，喉咙感觉有些痒，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当越临近五点时，毅人低头看时间的次数也变得更加频繁。当屏幕上显示17:00的那一瞬间，学校内部也响起了刺耳的铃声。毅人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屏住呼吸等着学生的浪潮向外涌来。但是，整个玉门中学仍旧一片死寂，不吉利的乌鸦从毅人头顶飞过，嘶哑的鸣叫声让人觉得无比烦躁。就算是开发区实验中学，每次放学整个校园也会随之吵闹起来。
‘怎么回事？’毅人自顾自地说道。‘还是进去看看吧。’
玉门的校门大大方方地敞开着，毅人左顾右盼地踏入了这个是非之地。预料之中，没有人来阻拦陆毅人，这要是在实验中学，大概早就被几位壮汉轰出去了。
毅人继续向更深处走去，每一个角落都安静地可怕，教学楼里好像也没有人在走动，只能听见毅人一个人在走廊里踱步。毅人打算穿过教学楼到后面去看看，楼道中空的回廊上被各式各样的涂鸦所填满，有的天马行空倒让人觉得很有趣，有的则根本不堪入目，还有一些龌龊的脏话夹杂在这些涂鸦间作为点缀。毅人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另类艺术，加快了步伐想要走出去，当他快要走到出口时，渐渐明朗的嘈杂声传入了耳廓。
‘这是人的声音！看来这些家伙就在附近！’
那是混合着欢呼，呐喊和辱骂的噪音，听起来起码有上百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越靠近出口，人声便越鼎沸。当毅人走出来时，面对他的是一个杂草丛生的空旷操场以及建立在左边的一个大型体育馆，那些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吸引着陆毅人向它靠近，当他走到体育馆脚下时，发现正对操场的大门关闭了。毅人不想从正面直接闯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看到体育馆的外侧有着露天的楼梯可以直接登上第二层的平台，毅人便从那里爬了上去。
学生们的吼叫声越来越清晰，毅人登上平台后，向可以看见内部的透明玻璃走去。
‘干他丫的！’‘击败他啊！混蛋！’听起来总感觉像是聚众斗殴，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毅人紧张地向前走着，等他到了窗前，才真正得以揭开声音的原因，不是想象中残酷的两人掐架，而是一场热血沸腾的乒乓球比赛。
两个身穿学校短袖制服的男生正在观众席的底下进行着热火朝天的双人对决，场面非常热闹，观众席上人山人海，原来这就是声音的出处。毅人本不想在这里欣赏完乒乓球比赛，但是当他把目光放在了两位选手身上时，就不得不驻足在平台上，俯视着整个体育馆的内部。
一个是身材瘦弱，背部弓形的家伙，虽然身板不硬朗，但是击球的动作却非常娴熟，他带着眼镜，仔细地判断来袭的球的方向，并且奉还以漂亮的回旋球。虽然离得距离很远，但毅人也能感受到那强大的气息。
视角转移到左边的那位，他的表现则更让毅人大跌眼镜。那个家伙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对方凶狠的回击，淡定自若地用短小的红色球拍把每一个具有杀伤力的进攻迅速瓦解，再把多余的力量转化为紧接着的精彩扣杀。而他的表情和那个一脸严肃地家伙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在玩一样，就好像对方的套路他早已完全摸透，把整场比赛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他那向上梳理的发型和那锐利的眼神，以及和那时一样的表情，这个人好像和那一次把自己从流氓手里就出来的人，随着逐渐思路的逐渐解开，毅人才发现，这个可以做到人拍合一的人，就是他要找的四方。
‘赛点！’不知道谁是解说员，场上传来了高亢的宣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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